李清砚被尹南霜拽着一路狂奔向城中的驿站,速度快得狗子都追不上。
李清砚小心地避让着迎面而来的行人和路边的地摊,低声问道:“云烟在金陵?消息可靠吗?”
“你-说-啥?”——尹南霜跑的太快,耳边呼啸的风声把李清砚的声音给盖过去了。
李清砚:“……”总觉得现在这个家伙完全没有在天策府当大统领时那么可靠了。
“我说,你的消息可靠不可靠?别到时候我们跑到金陵才发现扑了个空。”
李清砚还是不习惯像尹南霜那样在大街上扯着嗓子喊话,于是他选择传音。
传音入密,行走江湖必备技能,大概原理就是用内力把声音包裹住,然后送到对方耳边就行。修行某些特殊功法甚至可以做到给声音加密,避免被附近的高手察觉。
当然,传音对内力掌控的要求很高,大多数江湖鶸们并不能掌握这种高端操作。所以鶸们遇到不方便语言交流的情况时,往往会选择更简单粗暴的沟通方式,比如“看我眼色行事”、“听我摔杯为号”。
尹南霜十几年前就已经成功脱离了鶸的行列,不过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并没有选择传音,而是继续扯着嗓子喊道:“你-除-了-乖-乖-跟-我-走,还-有-别-的-选-择-吗?”
因为风声比较大,尹南霜喊话喊得也比较慢,等他一句话喊完,驿站已经近在眼前了。
驿站坐落在闹市区,两边的商铺沿着街道一字排开,络绎不绝的游人和商贩洪亮的叫卖声充分展示着这座城市的繁华。
李清砚看着周围怪异的目光,叹了口气道:“明明可以传音,为什么非要大声喊出来呢?”
尹南霜理直气壮道:“长安恶霸,当然要大声说话!”
虽然还没有转职成功,但很明显尹南霜已经开始提前适应角色了。
看着远处被尹南霜的豪言吸引过来的一道道视线,李清砚有些无奈道:“当官不是挺好的嘛,干嘛非要去江湖上瞎折腾?”
尹南霜闻言冷哼一声,道:“如果只是偶尔体验一下的话,这种高高在上的生活确实很不错,山珍海味,异域美人,你都不需要伸手,只需要一个眼神,就会有人送到你面前。可时间一长,这种生活就只会让人感到空虚和厌倦。
“那件事之后,长公主就被软禁在宫里。我以为你会来找我一起闯皇宫,劫公主,与世为敌,刀口舔血,从此告别这种上流社会的生活——每每想到这种可能,我还忍不住有些惋惜。
“后来,到了第二年、第三年,宫廷和朝堂都逐渐稳定下来,长公主也在那位的默许下离开了京城,而你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李清砚闻言忍不住出声打断道:“你怎么会想到闯皇宫的,那可是谋逆大罪,咱们有几个脑袋够砍啊?”
尹南霜冷冷一笑道:“皇上要是打定主意深究长公主与驸马谋反案的牵连,你还有心思管什么谋逆不谋逆?你敢说你不会闯皇宫救人?”
李清砚干笑两声,尹南霜对他知根知底,就凭一些场面话很难糊弄过去。
沉默了一阵,李清砚缓缓开口道:“你应该知道,当今那位天子对纯阳宫防备得很。
“云烟当时处境越危险,我就越不能轻举妄动。
“我必须表现得足够平静,才能打消那位的疑虑,为云烟争取到一线生机。”
尹南霜闻言沉思一阵,皱眉道:“所以,你一直在等长公主离开京城?”
“嗯。”
尹南霜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恼火道:“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你知不知道那几年我是怎么过的?那时候长公主被禁足,皇上态度暧昧不明,我以为你迟早会联系我,于是开始暗中绘制皇宫的地图,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打听长公主的住所、平时喜欢去的地方,反复研究闯皇宫救人的最佳路线和撤退方案。因为随时准备跑路,所以我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换成了金银藏在了京城外的老宅里,不置办田产,不招募下人,朝廷里那些狗官只要说起我个个都竖起大拇指夸我为官清廉!”
“那不是挺好嘛……”
“好什么好?我明明可以良田万顷锦衣玉食前呼后拥妻妾成群,结果因为你有计划不跟我沟通,导致我白白损失了良田万顷妻妾成群,生活质量大打折扣,你说,这些损失你要怎么赔!”
李清砚揉了揉眉心,这件事情中自己确实考虑不周,面对尹南霜的指责只好照单全收。
“你说吧,要怎么赔?”
尹南霜略一思索,拍板道:“听说你刚从明教那两个冤大头手里捞了不少钱,今天你就花钱请我吃一顿好的,长公主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尹大人家大业大,何必为难我们这些贫苦人家呢。”
李清砚心疼地摸了摸身上为数不多的银子——自从见过阿音买下的那副带猫耳朵的眼镜,李清砚觉得自己应该把钱花在更有意义的地方,而不是浪费在请客吃饭上。
况且明教那两个抠货卖惨装穷的本事一流,硬是把他给骗了过去,导致他根本没敲诈到几个钱。
可惜尹南霜根本不为所动,铁了心要吃这一顿饭,否则就赖在这不走了。
李清砚苦着脸摸出钱包,叹气道:“说吧,你要吃哪一家?”
尹南霜根本无所谓吃哪家,反正只要李清砚掏钱就行,于是随手往身后一指:“就这家吧!”
李清砚拍了拍衣服的下摆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过身抬起头看向这家店铺的牌匾:
春 满 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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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这样,当时我们俩就坐在这个地方,南霜非要我请他吃饭,我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了他的无理要求……我真没注意这是青楼啊!”看着李绫音缓缓拔出那根抹了剧毒的发簪,李清砚的脸色有些发白。
李绫音用毫无温度的眼神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围着李清砚的七八个姑娘,把这几个柔弱的风尘女子吓得瑟瑟发抖,纷纷躲到了老板(读作bǎo)娘身后。
小酒歌跟在李绫音身边,眉头紧锁,表情凝重。
林惊风抱着狗子冷眼旁观,目露同情。
尹南霜蹲在路边的台阶上,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好似路人。
李清砚表情僵硬地站在原地,努力尝试着缓和气氛:“阿音,都是误会……”
李绫音冷哼道:“等见了姐姐,我会把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她。”
李清砚的脸色更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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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站的一处偏厅中,李清砚手里拿着一份画风抽象的地图——在尹南霜出示了一块造型拉风的令牌后,驿丞马上友情赞助了这份地图。
“这条弯弯的线是河,这个三角形是山,两条并列的线条画在一起表示官道,我们要从扬州到金陵,得先从这里绕路过河,然坐马车沿着官道一路往西……”
李清砚作为领队,正对着地图指指点点向大家讲解着此行的路线。
林惊风听得连连点头。
小酒歌听得昏昏欲睡,
尹南霜打了个哈欠打断道:“就这点路程看什么地图,驿站里随便找匹马蒙上眼睛都不会走错。”
李清砚目露凶光。
“当然,看看地图也能多一道保障,出门在外,能相信的只有自己。”尹南霜毕竟是和李清砚搭档多年的老江湖,挨过无数次友情の铁拳之后,察言观色的本能已经深入骨髓。
献上地图之后就一直扮演一块合格背景板,默默站在众人身后的驿丞大人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原以为这几人是以天策府的大人物为首,其他的不过是些跟班手下,不过现在看来,恐怕这个被称作清砚师叔的年轻人地位并不在天策府那位大人之下。
眼看这几位贵客的交谈告一段落,驿丞恰到好处地站出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几位大人,此去金陵旅途遥远,不知几位是打算先在此处歇息一晚,还是……”
路途遥远……
李清砚抚额叹了口气——要是碧空龙吟在身边,就这么点路,御剑飞行一天能飞七八个来回。
李清砚最终还是摇头拒绝了驿丞的好意:“不必了,麻烦给我们准备一辆马车就好。”
李云烟现在下落不明,每浪费一天都意味着巨大的风险,在把她找回来之前,李清砚实在是没有心思做其他事。
驿丞的办事效率很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有驿卒来通知说马车已备好。
这是一架由两匹马拉动的四轮马车,通体呈棕红色,因为服役年限比较久远,车身上几处容易剐蹭的地方已经脱漆,整体看起来稍显沧桑甚至有些破旧。
“这是我们这最大的马车了,驿站虽然也有刚购入的新款马车,但是都不够宽敞,四五个人挤在里面长途跋涉怕是不舒服。几位大人放心,这驾马车质量绝对没问题,别说是到金陵,就算是去京城也不会出问题!”驿丞担心几位大人对这驾马车破旧的外观不满,特地候在马车旁向众人解释了一番。
李清砚点点头谢过驿丞,取出一些银两付了车马费,便利索地跳上了驾驶位。
“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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